《论语》的朴素和温暖,就在于里面不仅有天下大道之志,更重要的是它永远不失去脚下朴素的起点。
孝敬之道就是这种朴素的起点。
我们今天已经远离了产生孝道的宗法社会。在现代社会中,父子的关系已经不存在跟君臣关系的对应,那么,是不是可以说,“孝”已经过时了?
是不是在今天这样一种人人平等、法律公平的社会里,“孝”就不是做人的根本了呢?
一本《论语》捧在手里,我们说它是朴素的、温暖的,那么它的朴素和温暖体现在什么地方呢?
《论语》的朴素和温暖,就在于里面不仅有天下大道之志,更重要的是它永远不失去脚下朴素的起点。
也就是说,《论语》告诉我们修养身心的道理,并且会给出一条脚下的路,让我们抵达自己的理想。
孔子和他的学生有很多日常的问答。有一天,颜回、子路跟老师在一起聊天,老师说:“你们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志向吧!”
子路说:“我的志向就是,衣服、车马这些好东西,与朋友一起享用,用坏了也没有什么抱怨。这就是我的志向。”
颜回说:“我的志向呢,就是一个人不经常夸耀自己,也不经常宣扬自己的功劳,能够做到很谦逊就可以了。”
这个时候,学生们发现老师还没有说话。子路就对老师说:“希望听听老师您的志向。”
孔子呢,就淡淡地说出了自己对人格理想的描述,很简单,就三句话:“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怀之。”(《论语·公冶长》)
孔子的志向就是希望做到能够让老人得到安顿,让朋友对自己信任,让年轻人对自己怀念。
我们想一想,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可能摆脱跟三种人的关系,那就是我们的长辈—生我养我的父母,我们的平辈—一生相随相伴的朋友,我们的晚辈—自己的儿女。
孔子先不去谈我要怎样建设家国社稷,怎样建立多少功勋,而是说让我的老人都可以安顿好,让我的朋友对我可以信任、托付,让孩子们觉得我这个人是值得追慕、缅怀的。如果我的存在能够让这三种人心中有这样的种种寄托,也就够了。
在这里面,摆在第一位的是“老者安之”。
我们都在说,中华民族有一种美德叫孝敬,但是,我们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孝吗?
一个“安”字容易做到吗?让老人外在得以安其身,内在得以安其心,可能每一个儿女都有自己的做法,但真正能够做好却很不容易。
中国民间有个说法,叫作“百善孝为先”。一切善行都是从孝开始做起,因为这是人生中最深刻的亲情,人人不可回避。
在孝顺这件事上,民间还有一个说法,叫作“论心不论迹”。我们知道,不一定每一个孝子都有充足的钱财和很高的地位,能够按照他的梦想把爱折合成一种物质条件给他的父母。有时候一个很深刻的心愿,但是做起来却只是一件很朴素的小事,小到微乎其微。
对老人的这种安顿,也许我们可以有种种标准,如买多大的房子,买什么样的车,带老人去什么地方旅游,让他穿什么样的衣裳,有什么样的饮食,但是这些能让老人真正心安吗?
很多学生曾经问过孔子,什么叫作“孝”?“子游问孝。子曰:‘今之孝者,是谓能养。至于犬马,皆能有养;不敬,何以别乎?’”(《论语·为政》)子游去问老师:“什么叫作孝啊?”老师说:“现在所谓的孝,就是说能养活自己的老人就行了。但是,这真的就是孝吗?”
孔子接着反问:“你看狗马这些动物都能够得到饲养,如果你只是做到让父母衣食无忧,但你对他们没有发自内心的尊敬,那么这跟饲养狗马有什么区别呢?”
“子夏问孝。子曰:‘色难。有事,弟子服其劳;有酒食,先生馔,曾是以为孝乎?’”(《论语·为政》)这里孔子又是一个反问句:“曾是以为孝乎?”你竟然认为这是“孝”吗?
子夏问老师什么叫“孝”。孔子又说了一种现象,他说,做子女的要尽到孝,最不容易的就是对父母和颜悦色。你看看今天所谓的孝,就是有一些要做的事情,孩子们都会抢着去干;在一个物质条件不是很丰富的情况下,尽量做到让长辈有吃有喝。但是,这样做竟然可以算“孝”吗?
子游问“孝”,子夏问“孝”,老师都铺陈了一些大家普遍认为是“孝”的行迹:去好好地做事,养着父母,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让父母先吃先喝,有什么劳顿自己先担当,这些行为大家都认为是孝了。但是,孔子都要反问一句:这些跟饲养狗马有什么区别?这些真是孝吗?
孔子的反问令人深思。中国人常常将“孝”和“敬”连用,孝敬孝敬,孝为行,敬为心,关键是我们的心中对父母有那份深深的敬吗?
今天是生活节奏加快的时代,儿女们总是太忙太忙了。
面对父母,今天的儿女应该要问问自己:如何让老人因为有自己这个孩子而得到安顿,我们怎样做到真正的孝?
今天我们总在说,孝敬是一种美德。但是,它不是一种本能。我们反过来说一个命题,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,有人说过那是美德吗?没有,因为那是近乎本能。
这个世界上,生物之爱都存在这样一个现象,这个现象很美好,但也近乎残酷:所有的爱都是下行的,也就是父母对儿女的爱。对父母来说,儿女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,所以父母怎么尽心都不为过。
我们看到很多故事,比如孩子得了病,父母守在手术室外面,说把我的肝脏移植给他吧,把我的肾脏移植给他吧。我想,如果能移植心脏,那可能十个妈妈里面有九个都愿意。
但是,我们去找找儿女为父母做过什么的故事,可能远远少于父母对儿女付出的故事。
怎么理解我们做到的孝,让我们从孔子的这两个反问句开始:我能养活父母了,是孝吗?我凡事抢着做,让父母有衣有食,是孝吗?那我们先来看看,父母对孩子这一生来说又意味着什么?
有这样一个故事,说有一个小男孩,他从小就在一棵大树旁边玩儿。他特别喜欢这棵树。这是一棵大苹果树,长得很高,很茂盛,还有很多甜美的果子。
这孩子天天围着树,有时候爬到树上摘果子吃,有时候在树底下睡觉,有时候捡树叶,有时候他也拿着刀片、瓦片在树身上乱刻乱画。这棵大树特别爱这孩子,从来也不埋怨他,就天天陪他玩儿。
玩着玩着,孩子长大了,有一段时间他不来了。大树很想他。过了很久,他再来的时候,已经是一个少年了。大树问孩子:“你怎么不跟我玩儿了?”这孩子有点不耐烦,他说:“我已经长大了,不想跟你玩儿,我现在需要很多高级的玩具,我还要念书,还得交学费呢。”
大树说:“真对不起,你看我也变不出玩具,这样吧,你可以把我所有的果子都摘去卖了,你就有玩具、有学上了。”这孩子一听就高兴了,把果子都摘了,欢欢喜喜地走了。
就这样,每年他都是在摘果子的时候匆匆忙忙来,平时都没有时间来玩儿。等到他读书以后,又有很长时间不来了。再过一些年,这孩子已经长成一个青年,他再来到树下的时候大树更老了。
大树说:“哎呀,你这么长时间不来,你愿意在这儿玩会儿吗?”孩子说:“我现在要成家立业了,我哪儿有心思玩啊?我连安家的房子还没有呢,我也没有钱盖房子呀。”
大树说:“孩子,你千万不要不高兴,你把我所有的树枝都砍了就够你盖房子了。”这孩子高兴起来了,把树枝都砍了,就去成家了。
这样又过了很多年,这孩子再来的时候,已经是中年人了,这大树已经没有果子也没有树枝了。孩子还是不高兴,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徘徊在树下。
这孩子说:“我现在长大了,念完书,也成家了,我得在世上做大事。这世界上的海洋这么浩瀚,我要去远方,可我连只船都没有,我能去哪儿啊?”
大树说:“孩子,你别着急,你把我的树干砍了你就可以做船了。”这孩子一听很高兴,砍了树干,做了一条大船出海去了。
又过了很多年,这棵大树只剩下一个快要枯死的树根了。这时候,这个孩子回来了,他的年纪也大了。
他回到这棵树边的时候,大树跟他说:“孩子啊,真对不起,你看我现在没有果子给你吃了,也没有树干给你爬了,你就更不愿意在这儿跟我玩了吧?”
这孩子跟大树说:“其实我现在也老了,有果子我也啃不动了,有树干我也不能爬了,我从外面回来了,我现在就是想找个树根守着歇一歇,我累了,我回来就是跟你玩的。”
这个老树根很高兴,他仿佛又看见孩子小时候的样子了。
这个故事,其实说的就是我们的父母和我们自己的一生。
老树就是我们的父母,我们都是在树下玩大的孩子。
我们每个人都体会过这样的一种成长,在父母身边长大,走向社会。但为什么人到最后才会归来呢?这就是平时经常说的“不养儿不知父母恩”,真到自己当了父母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不容易。
可是,真等到我们回到树根边的时候,心里就会有太多的遗憾,有很多能做的事情我们已经错过了。然而,父母跟我们很少计较。
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像很残酷,但儿女的一生,不就是从父母身上获得了那么多的东西吗?父母付出的是他们生命中最宝贵的爱。
为什么孝敬是一种要大力提倡的公共美德,而不是每一个个人的生命本能呢?同样是血缘,为什么下行的爱如此自觉,如此浓烈,而上行的爱有时候却显得勉强呢?
我很喜欢《论语》里面孔子用的那两个反问句。做到这些真的就叫孝吗?这样一问,让我们警醒。
孔子是个宽和的人,他不是特别要求所有人都必须怎么做,包括他最看重的那些礼仪。有一次,宰我跟老师说:“为父母守丧,一守就是三年,好像太长了。君子三年不讲习礼仪,礼仪必然败坏;三年不演奏音乐,音乐就会荒废。旧谷吃完,新谷登场,刚好是一年的时间;钻燧取火的木头四季都用不同的材料,一年也就轮过一遍。那为什么我们的服丧期非得三年,而不是一年呢?”
孔子就问他:“如果你服丧才一年,你就吃精米白面,你就穿绫罗锦缎,你自己觉得心安吗?”
宰我说:“我心安啊,没什么不安。”孔子就告诉他:“女(汝)安,则为之!”(《论语·阳货》)如果你自己觉得心安的话,你就可以这么做,没有什么,不必特别地刻意。
宰我走了,他出去以后老师就很感慨。孔子说:“宰我还是做不到仁啊!一个孩子出生以后,要三年才能完全脱离父母的怀抱,所以替父母守丧三年,是天下的通例啊。难道宰我就没有从他父母那里得到三年怀抱的爱护吗?”
一个小孩子出生以后,父母们都手里怀里抱着,呵护之至,抱到三岁,有的父母还很惆怅,说孩子要长大了,以后我就抱不着他了。很少有父母抱孩子到一周岁就烦了,说我抱你什么时候到头,我还要抱你两年,太烦了吧。但是,孩子长大以后,为父母守丧守到一年就有人觉得烦了。
孔子对宰我的言行没有横加干涉,他只是推测宰我幼年的经历可能不完美。我们看到,在孔子那里,三年之丧与三年之爱是相对应的关系,父母对子女是爱护,子女对父母是孝敬。
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孤立的现象,也没有一种孤立的标准。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心去揣测他人。作为子女,如果我们能够换位去想,那么与其等到父母身后我们去尽一年之孝或者三年之孝,还不如趁父母在的时候我们多做一分一毫。
只要父母在一天,孩子就不会不挂在他们的心里。但是,孩子经常跟父母说的话是什么呢?就是:“妈,我最近不回来看你了,实在是太忙了。”
忙,有时候是可以忙忘的,但有时候忙是可以取舍的,取重而舍次。什么是重?人们往往觉得事业是重的,朋友的快乐是重的,在这种时候,父母往往是被忽略的。
我们老是能听见父母说一句话:“你去忙吧,要是太忙就别着急回家来,打个电话就行了,让我知道你挺好就行了。”而孩子们呢,往往就把这句话当成是真的,就真会觉得父母只要知道自己在外挺好的就行了。
在孩子这一生的成长中,尤其是长大以后,有时跟父母会发生冲突。有的孩子从小就有逆反心,父母孩子之间有代沟。
还有,并不是天下的父母做事都正确。那么,当父母做得不对的时候,孩子真跟他们有冲突的时候,应该怎么做呢?
对于上述情况,孔子有这样的建议:“事父母几谏,见志不从,又敬不违,劳而不怨。”(《论语·里仁》)作为儿女,侍奉父母的时候,如果有意见相左的地方,甚至你觉得父母有什么错的地方,可以委婉地去劝止。这叫作“几谏”,就是你一定要很克制地、很轻微地,能够用一种柔和的方式去劝说。“几”就是轻微、婉转的意思。
我们去说一个道理,道理本身是什么样也许不重要,但是表达方式很重要。我们怎么样用一种最好的表达方式把一个很好的道理说通,这很重要。
我们经常会学习一些人际交往准则,就是你跟同事要怎么说话,你跟朋友要怎么说话,但几乎没有一本社交宝典会教你跟父母怎么说话,因为大家都觉得,父母是亲人,跟父母说话还需要讲究方式吗?
孩子们老说,我在外面受了气,回家跟我妈说说怎么不行?跟我妈还不能发发脾气吗?跟我妈还不能撒撒怨气吗?但是,千万要注意,往往就是最亲的人成了自己的情绪垃圾桶,有时候还会因此而受伤。
孔子说出了一个简单的道理,就是你最亲的人是最伤不得的。你跟他们有什么意见相左,在说话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方式,好话能不能好好说呢?
孩子说了,有的父母会听,有的父母没听,还在坚持自己的做法,那就是“见志不从”。没听你的怎么办?“又敬不违”,做孩子的还要心存尊敬,不要去顶撞他们。
你心中可能对这事继续担忧,但不能生出怨恨,这就叫“劳而不怨”。
这些就是在儿女辈跟父母意见相左的时候圣人所提供的一种建议。
孔子从来不要求人们必须怎么做。宰我不愿意守三年丧,孔子说一年你心安则为之,也没什么。他更不会要求我们两千五百多年以后的人,你必须怎么做。他只是提这么一个建议,但是这个建议对很多儿女来讲,意味深长。
什么叫作“又敬不违”?中国民间有个说法叫“孝顺”,孝顺孝顺,顺者为孝。很多时候,我们的孝心就在于不违背。当然,也有些儿女跟父母的冲突属于大是大非。但是,如果现在做个统计,父母、儿女之间所产生的冲突,究竟有多少是大是大非,关乎道德、关乎家国大义?这种事情毕竟很少。
绝大多数的冲突,用我们老百姓的话来说都是鸡毛蒜皮,却弄得父母心里不高兴,儿女心里往往也委屈,因为两代人可能动机都是好的,但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。
我们做儿女的,很容易跟父母形成的冲突就是发生在生活习惯上。我们愿意让他们生活好,比如经常指着老妈说:“你看你攒的这瓶瓶罐罐,你这剩菜剩饭都舍不得倒,你去买的全都是处理的菜和水果,咱们家生活还不至于这样呀!现在日子好了,你还是过去的习惯,你就不能把日子过好一点吗?你不能改掉老习惯吗?”这种话我们几乎都会说。
我们有时候也会指着老爸说:“现在我带你去吃西餐,我带你去外边下馆子,你老舍不得吃,还老说吃不饱,非要回家来蹲在墙角吃你那碗面条,这都是你原来在农村的生活习惯,你就不能改掉,好好适应现在的生活吗?”
听着这些数落老人的话,能说儿女不孝吗?其实,这些都发自我们的内心。但是,孔子说了一句话,叫“又敬不违”,难道我们不能顺着点父母吗?
我们想一想,每一个人走到今天,都带着历史的烙印,每一个人都是由自己的习惯铸就的。如果没有老太太攒瓶瓶罐罐那段岁月,也许就没有儿女今天的生活;没有老爸蹲在墙角吃面条的那种节俭,也许你就不会从那个村庄走出来,就没有今天的楼房。
真正爱自己的父母就意味着包容和尊重他们的习惯。这是真正的敬。心理上的这种“敬”,直接导出来的行为层面就是“不违”。
所以,我们不是说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一定要做儿女的放弃原则,但是,在可以不计较的时候,儿女要对父母多一点尊重和理解,多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过一种快乐的日子,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孝敬。
做晚辈的特别习惯于扶老人上下楼,这个动作有时候却招老人反感,老人经常把孩子甩开说:“你觉得我现在就走不动了?”做儿女的这时候还真委屈。
其实,在物质生活大大丰富的今天,对于父母的心思做一些认真的揣测,按照他们的心意去做事,你可以做得更含蓄、更不外露,会让父母心里更自信,让他们对自己有更多的肯定。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。
每一个人从他自己那条路走来的时候,他就会带着历史上沟沟坎坎留下的许多痕迹。一个人走到老年的时候,他有很多隐忍不露的地方,他有太多太多的故事……对于老人来讲,有太多的东西不见得都愿意对儿女说明。他可以自己去忍过一生,那么这个时候,儿女就应该用心去想,我的父母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我曾经看到有一本杂志上说:当天神把每一个小孩子派到人间的时候,总是给他们很多祝福,总是跟孩子们说,你们去吧,到这个世界上去创造吧!你们可以享受生命的成长,一生中可以有着无数的奇迹。多好的人间,你们去吧。
这些小生命很忐忑,说:“天神跟我们说人间这么好,可我们也听说人间有很多的丑陋,有很多的竞争,有很多的挣扎。我们真到了人间,遭遇这一切的时候,没有天神保护了,怎么办呢?”
天神说:“放心吧,我们已经早早派去了天使,每个小生命都有一个特定的天使在等着他。这个天使会终其一生,忠诚地对待这个孩子,在最黑暗的时候给他光明,在最寒冷的时候给他温暖,在所有风险来临的时候,会拼着性命保护孩子。”
孩子们一听,就很放心了,问:“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自己的那个天使呢?”
天神说:“很简单,你只要叫一声‘妈妈’,她就出现了。”
我们看到,父母对孩子从来都是无怨无悔,终生相守,那么,孩子对父母呢?恐怕就不是这样了。有时候,我们的孝敬之心埋在心底,但我们会有很多借口,使得我们对父母的孝敬心思或浓或淡,自己闲的时候就浓一点,自己忙的时候就淡一点。
其实,我们今天想想,《论语》里面关于孝的很多描述,不见得都符合今天的标准,因为它所诞生的那个时代离我们太远,那时的生活环境与我们不同,更重要的是社会基础不同。比如,那时盛行宗法制度,而现在的社会不太讲究这个了。
大家知道,在《论语》里面曾提倡一种行为,叫作“父为子隐,子为父隐”(《论语·子路》),就是家里面有人做了错事,如父亲偷了只羊,甚至比这更大的错事,儿子要瞒着,不能告发,父亲对做了错事的儿子也是这样。孔子说,父子相隐就是一种很正直的行为。
这种态度在今天,就不值得提倡。为什么孔子要这么提倡呢?我们可以先看看更深层的背景。在春秋时期,周天子乃至各诸侯国的君位继承都是实行嫡长子继承制。嫡长子继承制是当时君君臣臣、父父子子这样一套礼仪体系的表现形式之一。君、臣、父、子,这个关系是一体化的,也就是说,儿女的孝敬跟臣子的忠诚连在一起。提倡孝道,跟以礼立国有关联,所以孔子把“父慈子孝”这种伦理范畴之中的父子相隐行为纳入“礼”的秩序之中,认为这种行为是值得提倡的。
我们明白了那个时代跟现代社会存在这种社会基础上的差异,就不见得要把那个时候提倡的很多行为延续到今天。但是,如果从当时的情况推断这些行为背后的道理,那么有些道理对我们今天仍然是适用的。
比如,孔子说:“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。”(《论语·里仁》)今天的孩子,很多都是少年壮志,漂洋过海出去留学,父母在的时候怎么能不远游呢?
当然,孔子还说了后一句话,叫“游必有方”。意思是说,如果你一定要出远门,必须有一定的去处,好让父母知道,少点担心。换句话说,就是你真正有自己的志向,有自己要去做的大事,是可以走的,但是走了之后,要对父母有一个交代。
大家都知道,太史公司马迁一生用了很长的时间游历天下,又曾接受朝廷的命令出使西南。在父亲司马谈病重的时候,他在外漂泊多年终于回来。在父亲身边,他接受了一个伟大的使命。
司马谈这时快不行了,但他还有心事未了。他对司马迁说:“我家先人是周朝的太史,从前名声显赫,后来家道衰落。现在我作为太史,处在当今天下一统、人才辈出的时代,可是我对这个时代却没怎么记载,心里真是不安啊!我死了以后,你一定要接替我做太史,继承我们祖上的职业。你一定不要忘记我要撰写的著作啊!”
司马谈又说:“所谓孝,始于事亲,接着是事君,最后必能使自己扬名后世。扬名后世,以显父母,这是孝之大者。你记着我的话吧!”
司马迁哭着说:“小子不敏,一定好好整理父亲已经记录的历史资料,不敢有所缺失。”
司马迁就这样接受了父亲的嘱托,最后写成一部大书—《太史公书》,也就是名传后世的《史记》。
我们看到,司马迁之所以能够去完成这样一部大书,一方面可以说是继承了其父司马谈的遗志,另一方面是他周游天下的经历使他开阔了视野,为这部大书奠定了基础。
所谓“游必有方”,不是毫无目的地漫游。只有类似于司马迁这样的游历才有助于人生见识的增长。所以,司马谈才放心地让司马迁壮游天下,也在临终前郑重嘱托司马迁继承自己的志愿。《史记》这部大书的问世,最终成就了司马迁在中国史学界的崇高地位,也彰显了其父司马谈对司马迁的巨大影响。
儿女不简单,要供养父母,侍奉父母,更重要的是要弘扬父母之志,能够为社会担当责任,做一些有用的事。在《论语》里面,其实也说到了这些。
《论语》中曾经这样说:“父在,观其志;父没,观其行;三年无改于父之道,可谓孝矣。”(《论语·学而》)为什么说父在要观其志而不能观其行呢?这又跟当时的制度有关。在那个时代,当他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,这个孩子是不能独立行动的,他都得听父亲的,所以,无法观察他的行为。但是,他可以有自己的见解和志向,所以,可以通过观察他的志向来了解他。
如果他的父亲去世了,这个孩子就可以独立行动了。这时候,他是否孝顺尊敬他的父亲就可以通过他的行为看出来。如果他对他父亲的合理部分,长期地不加改变,就可以说他尽孝了。
孩子有什么志向姑且不论,而父亲有什么样的理想,能不能够世代相承下去,这个孩子能否做到多年不改,也很重要。司马迁就是继承了其父司马谈的志向,撰写出伟大的《史记》,可以说,司马迁对其父是很好地尽孝了。
真正的孝敬,是一个人把对自己长辈的心推及社会。孟子所谓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,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”(《孟子·梁惠王上》),就不仅是孝,而是仁爱了。每一个人都希望在社会上安身立命,能够去做更多的事情。如果人人都用这样的心去做事,那就好了。
在孔子的那个时代,一个人要从眼下做起,一直到走向社会。孔子曾经描述过一个人人格的成长中要做哪些事。孔子说:“弟子,入则孝,出则悌,谨而信,泛爱众,而亲仁。行有余力,则以学文。”(《论语·学而》)
这里面其实有三个层次。第一个层次,是“入则孝,出则悌”。孝悌之义,对父母为孝,对兄弟为悌,讲的都是伦理亲情之爱。要先与自己的父母、兄弟这些亲人把关系处好了。
第二个层次,是“谨而信,泛爱众,而亲仁”。如果一个人言语谨慎,笃诚守信,用爱亲人的心去博爱众人,还去亲近有仁德的人,这样他就走出了一己之爱,能够有天下大爱,他就能为社会做更多事,走得更远。
如果以上这些都做到了,孔子才说到第三个层次,“行有余力,则以学文”。你要是还有余力的话,就可以去学习文献知识。孔子很注重实践,实践之余你才可以去学点书本知识。只能学而不能行,这在孔子看来,也许很不恰当。
我们不一定要说,那个时候的道理都适用于今天,但我们可将这些道理简单地做个坐标来参考。在今天这样一个进步的文明时代,回头看这三个层次,就会看到有时候恰恰是做反了:今天的孩子从一成长就知道要念书,在上幼儿园之前有亲子班,然后是幼儿园,然后是小学、中学、大学。每个孩子都知道要去“学文”,因为“学文”就能进入社会,进了社会以后就能有尊崇的社会地位。
我们知道,现在的社会有一些核心价值都需要人们去尊重,如信誉,还有忠义,可是这些一步一步做完之后,到最后忘了什么呢?
往往是最简单的东西被忽视了,也就是忘了“入则孝,出则悌”。对自己亲人的这个环节是最容易忽略的。我们的古圣先贤,他们所讲的这番道理,不正是让一个人从脚下出发,从自己的亲人出发,能走多远就走多远,用这样一种本能之爱走到社会上,再做理性提升吗?人们先把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做好了,再去学学知识、文化,让人走到更高的层次。
可今天呢?我们的心都从很远的地方缓缓归来。我们一开始都去学文化,都在努力去认同社会的公共标准。今天的小学生也知道世界地理,中学生也知道北欧历史,但是还有几个人内心能记住“入则孝,出则悌”?
古圣先贤的很多教诲,可以使我们让自己的灵魂从远方漂泊而归,回到一个温暖朴素的地方。我们最好不要忘记这些基本的道理。
这些道理为什么重要?比如说,为什么“孝”就这么重要呢?
孔子的学生有若就曾经解释过孝悌的重要性,他说:“其为人也孝弟,而好犯上者,鲜矣;不好犯上,而好作乱者,未之有也。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弟也者,其为仁之本与!”(《论语·学而》)
有若的意思就是说,一个人孝敬自己的父母,敬爱自己的兄长,却喜欢触犯上级,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。一个人不喜欢触犯上级,却喜欢造反作乱,这种人从来没有过。君子专心致力于根本的工作,根本建立了,“道”也就有了。孝顺父母,敬爱兄长,这就是“仁”的根本啊!
有若说,“君子务本”。什么是“本”呢?大家看,木头的“木”字底下加一短横,就是“本”吧。这个短横在什么位置?就在树根。什么叫“本”?就是大树的根。
人生可以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,但是一切源自于这个根系。本要是牢固,树就可以长得好,所以很多东西要务本。“孝”在《论语》里就是作为这样一种根本的道德而存在。
我们今天已经远离了产生孝道的宗法社会。在今天的社会中,父子的关系已经不存在跟君臣关系的对应了。
是不是在今天这样一种人人平等、法律公平的社会里,“孝”就不是做人的根本了呢?
其实,如果我们静心而思,考虑什么是我们的核心道德,那么就会发现,一个人在处理自己跟亲人的关系上能真正做好,也许不经意间可以对整个社会都辐射出一种强大的力量。
大家可能都知道,中央电视台有一个特别节目叫《感动中国》。就在2006年,《感动中国》中有一个人物叫林秀贞。她是河北省衡水市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妇女,她入选《感动中国》的理由非常简单。
她不是我们想象中的英雄,没有惊人的事迹,她无非就是从嫁到这个村子开始,就义务赡养村里所有的孤寡老人。她自己去一家一户认门,看到刘爷爷、刘奶奶瘫在床上,她跟他们说:“我以后天天来给你们做饭,反正我们家喝稀饭你们就跟我喝稀饭,我们家吃窝头你们就跟我吃窝头,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断顿。”
两位老人听到一个新嫁来的媳妇说了这样的话,都没有太在意。但是,就从这天开始,她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地去做,一直到了第八年,刘奶奶从破炕席底下掏出一个烂纸包,说:“妮儿啊,这包里是安眠药,这是我原来留着跟你刘爷爷哪一天实在是动不了了时才吃的,这就是我们老两口的归宿。我们听你说要照顾我们,还真这么做了,一年两年我们不踏实,三年四年不放心,现在都八年了,我们觉得确实是用不上这个了。八年了,我们看你的心还没有变,现在这包药我可以交出来了。”
林秀贞不光是养这一户,她在村里是见一个养一个,见一家养一家。她前后赡养了六位这样的孤寡老人,而且一定是养老送终。短则七八年,长则十几二十年,每一位老人都这样被她养过来。
在这三十多年间,她自己的四个儿女陆续出生,孩子们就把村里这些老人都看成自己家的爷爷奶奶,帮着妈妈去这家剪剪指甲,帮那家拾拾柴火,大家就这样过来了。
这就是林秀贞全部的事迹,那你说她够“感动中国”吗?《感动中国》的推委会在写到林秀贞这个人物的推荐词时有这样一句话:如果富人做这样的事,叫作慈善;而穷人做这样的事,她就是圣贤。
孔子曾经说过:“仁远乎哉?我欲仁,斯仁至矣。”(《论语·述而》)意思是说,仁爱真的离我们很远吗?我心中想到这样做的时候,仁爱就到我身边了。我们想想,做慈善容易吗?做慈善也需要条件,没有钱你就做不了。但是,做圣贤有时候比做慈善容易,因为你有心就够了。
林秀贞最后当选为2006年“感动中国”的年度人物之一。当时节目舞台上有一座一座的丰碑,每个人物都有一个评语镌刻在各自的碑上。林秀贞的那个碑被掀开后,上面写着四个大字:“温暖世道”。
颁奖词说,三十年来,善良流过村庄,她用自己的心温暖了世道。其实,林秀贞最后所做到的境界已经是仁爱了,但是她最初的起点,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农村妇女的孝敬之心,无非就是把别人家的老人当成自己家的老人,如此而已。
我们人类走到今天,也许社会制度在变,但“孝”就不是为人之本了吗?也许这个理念可以不变。《论语》里说,“君子务本”。一个人去伪存真,能够在最朴素的地方见出做人的核心价值,那么在一片纷乱迷茫之中,或许他就不会走得太乱,或许他不至于走得太远。
孔子曾经说过:“出则事公卿,入则事父兄,丧事不敢不勉,不为酒困,何有于我哉?”(《论语·子罕》)他说,一个人出外则面对公卿,为社会做事,回到家里,面对父兄去尽心,有丧事不敢不尽心竭力,而对自己的生活有节制,可以饮酒,但不会被酒困扰,对我来讲,做到这些事有什么难处呢?
我们看到,在孔子的思想体系中,“事公卿”和“事父兄”是连在一起的。我们想一想,在今天是不是也一样?我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创造很多辉煌,但是永远也不能忘了脚下的起点,那就是父母对儿女的心。
对于孩子,父母有着太多的牵挂,如怕他念书念得不好了,怕他为人不够正直了,惦记他没有钱买房子,惦记他的车不好被同事笑话了,惦记孩子的孩子要去受什么教育了……父母对儿女的牵挂不一而足。但是,做儿女的问问自己,我们该让父母操这么多心吗?
孟武伯曾经问孔子什么是孝顺,孔子回答了这样一句话:“父母唯其疾之忧。”(《论语·为政》)什么叫孝顺?父母对儿女的牵挂,应该只有一件事,就是儿女得病了,只有这件事可以让他们真正担忧。如果说儿女病了,还能让父母不担忧,这在人之常情上说不过去。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,不管儿女是四十岁还是五十岁,得了病,老爸老妈那也是心如刀绞,老人说,还不如让我替你病呢。所以得病不让老人担忧,你是做不到的。
孔子的言外之意是说,除了得病这件事我们无法担保,别的事情你就不该让父母担忧,这才是孝敬的孩子。也就是说,你的学习就应该让父母操心吗?做人正直不正直,总要让父母念叨吗?与朋友交往,自己买房子,做生意,干工作,这些事情做得好与不好,都得让父母不断操心吗?这些都不应该让父母担心。
《论语》里面讲的道理非常朴素,记住这一句,就是儿女能让父母牵挂的只是得病这件事而已。这是你躲不开的,但别的事情能不让父母操心,你就已经是孝敬了。
《论语》往往就是这样用一句最简单的话告诉我们至深的道理。
我们都知道,人这一生步步行来,点点滴滴,父母能做的,往往是一些背后的小事。父母从来不会说嫌儿女烦,父母也从来不在儿女面前表功。
有一个美国的小故事很有意思。一个小男孩,从小得了脊髓灰质炎,腿瘸了,这个病还导致他长了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,很不好看,所以这孩子从小就备受冷落。小伙伴们都觉得他又瘸又不好看,都不跟他在一起玩。
有一天,他的父亲拿了一把小树苗回来,跟他的多个儿女说:“你们一个人拿一棵树苗去种,看谁的树种得最好,我就给他买礼物。”
这个小男孩跟他的哥哥姐姐一起拿了树苗种下去。这个孩子呢,由于老受冷落,就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态。他给那棵树苗浇了一两回水以后,心里就有一种很消极的想法。他想:“我不管了,还不如让我那棵树早早死了呢,我反正是不受人喜欢的孩子,我再想要礼物也不会得到的。”于是他就再也不给那棵树浇水了。
可是,后来他却发现,他那棵树却长得比别人的好。那棵树长得特别快,树叶长得特别鲜亮。这是一棵特别茁壮的小树。
父亲不断地对他说:“天哪,儿子,你长大会成为一个植物学家的。你真是天才,你的树怎么长得这么好呢?”
过了一段时间,父亲说:“大家都看见了,在这些树苗中,只有这个孩子种得最好,我的礼物得买给他。”于是父亲给这个小男孩买了一个他特别喜欢的礼物。
后来,这孩子不断受到鼓励,他就想,这是天意。有一天半夜,他睡不着觉,心想:“书上说植物都是在半夜生长,我去给我的树再浇点水吧。”
他跑出来的时候,惊讶地发现,他的父亲在那棵树边正一勺一勺地浇水。他突然明白,他的父亲每天夜里都在悄悄地为他浇着这棵小树。这棵小树就是他的父亲在他心里种下的一个意识,让这个孩子自信起来。
看见这一幕以后,这个孩子的生命态度就改变了。后来,他没有成为植物学家,而是成了美国总统。他就是富兰克林·罗斯福。
这则小故事自然是虚构的,因为历史上的富兰克林·罗斯福是在三十九岁时才因病致残。就跟众所周知的“华盛顿与樱桃树”的故事一样,故事本身不一定真实,但是反映了某些令人深思的哲理。那么,“罗斯福与树苗”的故事说明了什么呢?
我们想一想,这就是父母对儿女的爱啊,这种爱永远不需要走到阳光底下,永远不需要让儿女知道。你可以撞破这样一个秘密,你也可能终生都不了解。但是,有几个儿女愿意点点滴滴为父母默默做点事呢?很多儿女做点事就要嚷嚷出来,要让父母知道,孩子是爱他们的。
我还看到过一个让人很感动的儿女尽孝的小故事。有一帮朋友在一起聊天,有一个人说,我在外面时间这么长,我要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。然后,他拨了一遍号码,停了一下挂断,又拨了一遍号码,拿着听筒等着,接着跟他父母说话。
他的朋友们很奇怪,问:“拨第一遍占线啊?”他说没有。朋友问:“那为什么要拨两遍呢?”
这个人淡淡地说:“我爸爸妈妈年纪大了,腿脚不好,他们只要听见电话就觉得是我的,每次都是不顾一切往前冲,恨不得扑在电话机上。我妈因为这样就经常被桌子腿绊到。后来我就跟他们说好,我会经常打电话,但前提是你们一定不要跑,我第一次拨通电话就响两三声,然后挂上,你们慢慢走到电话机边等着,过一会儿我一定还会打过来的。”
这个故事,说实在话,是比较少见的儿女孝敬父母的故事。朋友们在一起聊起父母对儿女的爱,大家可能随口说出一大把,但是儿女有如此之心对父母的,往往少见。其实,我倒真希望这样的故事能发生在我们每个人的家里,发生在我们身边。
翻翻《论语》,有那么多关于“孝”的说法,说到最后,我觉得有一句话是需要我们每个人记住的,那就是:“父母之年,不可不知也。一则以喜,一则以惧。”(《论语·里仁》)
我们为人儿女者,可以在心里问一句:我父母的生日是哪天,他们今年多大了?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说得很准确。但是,做父母的要是想我孩子哪天生日、多大了,恐怕没有几个人不清楚。
我们有时候觉得,老人不像孩子爱过生日,孩子过生日都是成长,他高兴,而自己的生日老人有时候忘了就忘了,淡了就淡了,他觉得自己长一岁也没有什么好。
对我们儿女来说,父母的年龄不可不知,知道以后,那就是“一则以喜,一则以惧”,喜的是父母高寿,得享天年,做儿女的现在还有机会孝敬他们;但惧的是父母年事又高了一岁,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够陪在父母身边尽孝呢?我们还能够有多少心愿真正来得及完成呢?
可以说,父母之年在我们的心里可能永远是惧大于喜的,因为我们能做的太少,父母能给的太多。所以,这个世界上,有一种至深的悲怆叫作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。如果真是到了那一天的话,我们就是捶胸顿足,涕泗滂沱,再三追悔,父母在的时候少顶一句嘴多好,多做一件事就来得及啊,但是一切都过去了,来不及了。
只要父母还在,就是儿女的福分。天下儿女心,就是在这个时刻,想一想父母之年以及在有限的岁月中,我们还来得及做什么,那么一切都有可能。
“父母之年,不可不知也。一则以喜,一则以惧。”天下儿女心,我们都记住这句话吧。也许从今天开始,我们的父母就快乐了,我们自己的心就得到安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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