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域下 突厥 吐谷浑 高昌 鄯善 焉耆 龟兹 于阗 献哒 粟特 安息 波斯
突厥者,盖匈奴之别种,姓阿史那氏。别为部落。后为邻国所破,尽灭其族。有一儿,年且十岁,兵人见其小,不忍杀之,乃刖其足,弃草泽中。有牝狼以肉饲之,及长,与狼合,遂有孕焉。彼王闻此儿尚在,重遣杀之。使者见狼在侧,并欲杀狼。狼遂逃于高昌国之北山。山有洞穴,穴内有平壤茂草,周回数百里,四面俱山。狼匿其中,遂生十男。十男长大,外托妻孕,其后各有一姓,阿史那即一也。子孙蕃育,渐至数百家。经数世,相与出穴,臣于茹茹。居金山之阳,为茹茹铁工。金山形似兜鍪,其俗谓兜鍪为“突厥 ”,遂因以为号焉。
或云突厥之先出于索国,在匈奴之北。其部落大人曰阿谤步,兄弟十七人。其一曰伊质泥师都,狼所生也。谤步等性并愚痴,国遂被灭。泥师都既别感异气,能征召风雨。娶二妻,云是夏神、冬神之女也。一孕而生四男。其一变为白鸿;其一 国于阿辅水、剑水之间,号为契骨;其一国于处折水;其一居践斯处折施山,即其大儿也。山上仍有阿谤步种类,并多寒露。大儿为出火温养之,咸得全济。遂共奉大儿为主,号为突厥,即讷都六设也。讷都六有十妻,所生子皆以母族为姓,阿史那是其小妻之子也。讷都六死,十母子内欲择立一人,乃相率于大树下,共为约曰,向树跳跃,能最高者,即推立之。阿史那子年幼而跳最高者,诸子遂奉以为主,号阿贤设。此说虽殊,然终狼种也。
其后曰土门,部落稍盛,始至塞上市缯絮,愿通中国。大统十一年,太祖遣酒泉胡安诺盘陀使焉。其国皆相庆曰 :“今大国使至,我国将兴也 。”十二年,土门遂遣使献方物。时铁勒将伐茹茹,土门率所部邀击,破之,尽降其众五万余落。恃其强盛,乃求婚于茹茹。茹茹主阿那瑰大怒,使人骂辱之曰:“尔是我锻奴,何敢发是言也?”土门亦怒,杀其使者。遂与之绝,而求婚于我。太祖许之。十七年六月,以魏长乐公主妻之。是岁,魏文帝崩,土门遣使来吊,赠马二百匹。
魏废帝元年正月,土门发兵击茹茹,大破之于怀荒北。阿那瑰自杀,其子庵罗辰奔齐,余众复立阿那瑰叔父邓叔子为主。土门遂自号伊利可汗,犹古之单于也。号其妻为可贺敦,亦犹古之阏氏也。土门死,子科罗立。科罗号乙息记可汗。又破叔子于沃野北木赖山。二年三月,科罗遣使献马五万匹。科罗死,弟俟斤立,号木汗可汗。
俟斤一名燕都,状貌多奇异,面广尺余,其色甚赤,眼若琉璃。性刚暴,务于征伐。乃率兵击邓叔子,灭之。叔子以其余烬来奔。俟斤又西破献哒,东走契丹,北并契骨,威服塞外诸国。其地东自辽海以西,西至西海万里,南自沙漠以北,北至北海五六千里,皆属焉。
其俗被发左衽,穹庐毡帐,随水草迁徙,以畜牧射猎为务。贱老贵壮,寡廉耻,无礼义,犹古之匈奴也。其主初立,近侍重臣等舆之以毡,随日转九回,每一回,臣下皆拜。拜讫,乃扶令乘马,以帛绞其颈,使纔不至绝,然后释而急问之曰:“你能作几年可汗?”其主既神情瞀乱,不能详定多少。臣下等随其所言,以验修短之数。大官有叶护,次(没)〔设〕,次特(勒)〔勤〕,次俟利发 ,次吐屯发,及余小官凡二十八等,皆世为之。兵器有弓矢鸣镝甲矛刀剑,其佩饰则兼有伏突。旗纛之上,施金狼头。侍卫之士,谓之附离,夏言亦狼也。盖本狼生,志不忘旧。其征发兵马,科税杂畜,辄刻木为数,并一金镞箭,蜡封印之,以为信契。其刑法:反叛、杀人及奸人之妇、盗马绊者,皆死;奸人女者,重责财物,即以其女妻之;斗伤人者,随轻重输物;盗马及杂物者,各十余倍征之。死者,停尸于帐,子孙及诸亲属男女,各杀羊马,陈于帐前,祭之。绕帐走马七匝,一诣帐门,以刀剺面,且哭,血泪俱流,如此者七度,乃止。择日,取亡者所乘马及经服用之物,并尸俱焚之,收其余灰,待时而葬。春夏死者,候草木黄落,秋冬死者,候华叶荣茂,然始坎而瘗之。葬之日,亲属设祭,及走马剺面,如初死之仪。葬讫,于墓所立石建标。其石多少,依平生所杀人数。又以祭之羊马头,尽悬挂于标上。是日也,男女咸盛服饰,会于葬所。男有悦爱于女者,归即遣人娉问,其父母多不违也。父〔兄〕伯叔死者,子弟及侄等妻其后母、世叔母及嫂,唯尊者不得下淫。虽移徙无常,而各有地分。可汗恒处于都斤山,牙帐东开,盖敬日之所出也。每岁率诸贵人,祭其先窟。又以五月中旬,集他人水,拜祭天神。于都斤四五百里,有高山迥出,上无草树,谓其为勃登凝黎,夏言地神也。其书字类胡,而不知年历,唯以草青为记。
俟斤部众既盛,乃遣使请诛邓叔子等。太祖许之。收叔子以下三千人,付其使者,杀之于青门外。三年,俟斤袭击吐谷浑,破之。语在吐谷浑传。明帝二年,俟斤遣使来献方物。保定元年,又三辈遣使贡其方物。
时与齐人交争,戎车岁动,故每连结之,以为外援。初,魏恭帝世,俟斤许进女于太祖,契未定而太祖崩。寻而俟斤又以他女许高祖,未及结纳,齐人亦遣求婚,俟斤贪其币厚,将悔之。至是,诏遣凉州刺史杨荐、武伯王庆等往结之。庆等至,谕以信义。俟斤遂绝齐使而定婚焉。仍请举国东伐。语在荐等传。三年,诏随公杨忠率众一万,与突厥伐齐。忠军度陉岭,俟斤率骑十万来会。明年正月,攻齐主于晋阳,不克。俟斤遂纵兵大掠而还。忠言于高祖曰 :“突厥甲兵恶,爵赏轻,首领多而无法令,何谓难制驭。正由比者使人妄道其强盛,欲令国家厚其使者,身往重取其报。朝廷受其虚言,将士望风畏慑。但虏态诈健,而实易与耳。今以臣观之,前后使人皆可斩也。”高祖不纳。是岁,俟斤复遣使来献,更请东伐。诏杨忠率兵出沃野,晋公护趣洛阳以应之。会护战不利,俟斤引还。五年,诏陈公纯、大司徒宇文贵、神武公窦毅、南安公杨荐等往逆女。天和二年,俟斤又遣使来献。陈公纯等至,俟斤复贰于齐。会有风雷变,乃许纯等以后归。语在皇后传。四年,俟斤又遣使献马。 俟斤死,弟他钵可汗立。自俟斤以来,其国富强,有凌轹中夏志。朝廷既与和亲,岁给缯絮锦彩十万段。突厥在京师者,又待以优礼,衣锦食肉者,常以千数。齐人惧其寇掠,亦倾府藏以给之。他钵弥复骄傲,至乃率其徒属曰 :“但使我在南两个儿孝顺,何忧无物邪 。”建德二年,他钵遣使献马。
及齐灭,齐定州刺史、范阳王高绍义自马邑奔之。他钵立 绍义为齐帝,召集所部,云为之复雠。宣政元年四月,他钵遂入寇幽州,杀略居民。柱国刘雄率兵拒战,兵败,死之。高祖亲总六军,将北伐,会帝崩,乃班师。是冬,他钵复寇边,围酒泉,大掠而去。大象元年,他钵复请和亲。帝册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以嫁之,并遣执绍义送阙。他钵不奉诏,仍寇并州。大象二年,始遣使奉献,且逆公主,而绍义尚留不遣。帝又令贺若谊往谕之,始送绍义云。
吐谷浑,本辽东鲜卑慕容廆之庶兄也。初,吐谷浑马与廆马斗而廆马伤,廆遣让之。吐谷浑怒,率其部落去之,止于枹罕,自为君长。及孙叶延,颇视书传。以古有王父字为氏,遂以吐谷浑为氏焉。
自吐谷浑至伏连筹一十四世。伏连筹死,子夸吕立,始自号为可汗。治伏俟城,在青海西十五里。虽有城郭,而不居之,恒处穹庐,随水草畜牧。其地东西三千里,南北千余里。官有王公、仆射、尚书及郎中、将军之号。夸吕椎髻、毦、珠,以皂为帽,坐金师子床。号其妻为恪尊,衣织成裙,披锦大袍,辫发于后,首戴金花。
其俗丈夫衣服略同于华夏,多以羃罗为冠,亦以缯为帽。妇人皆贯珠束发,以多为贵。兵器有弓刀甲矛。国无常赋,须则税富室商人以充用焉。其刑罚,杀人及盗马者死,余则征物,量事决杖。刑人必以毡蒙头,持石从高击杀之。父兄亡后,妻后母及嫂等,与突厥俗同。至于婚姻,贫不能备财物者,辄盗女将去。死者亦皆埋殡。其服制,葬讫则除之。性贪婪,忍于杀害。好射猎,以肉酪为粮。亦知种田,然其北界,气候多寒,唯得芜菁、大麦。故其俗贫多富少。青海周回千余里,海内有小山。每冬冰合后,以良牝马置此山,至来冬收之,马皆有孕,所生得驹,号为龙种,必多骏异,世传青海(骏)〔骢〕者也。 土出牦牛,鸟多鹦鹉。
大统中,夸吕再遣使献马及羊牛等。然犹寇抄不止,缘边多被其害。魏废帝二年,太祖勒大兵至姑臧,夸吕震惧,遣使贡方物。是岁,夸吕又通使于齐氏。凉州刺史史宁觇知其还,率轻骑袭之于州西赤泉,获其仆射乞伏触扳、将军翟潘密、商胡二百四十人,驼骡六百头,杂彩丝绢以万计。魏恭帝二年,史宁又与突厥木汗可汗袭击夸吕,破之,虏其妻子,大获珍物及杂畜。语在史宁传。武成初,夸吕复寇凉州,刺史是云宝战没。诏贺兰祥、宇文贵率兵讨之。夸吕遣其广定王、钟留王拒战,祥等破之,广定等遁走。又攻拔其洮阳、洪和二城,置洮州以还。保定中,夸吕前后三辈遣使献方物。天和初,其龙涸王莫昌率众降,以其地为扶州。二年五月,复遣使来献。
建德五年,其国大乱。高祖诏皇太子征之,军渡青海,至伏俟城。夸吕遁走,虏其余众而还。明年,又再遣奉献。宣政初,其赵王他娄屯来降。自是朝献遂绝。高昌者,车师前王之故地。东去长安四千九百里,汉西域长史及戊己校尉,并治于此。晋以其地为高昌郡。张轨、吕光、沮渠蒙逊据河西,皆置太守以统之。其后有阚爽及沮渠无讳,并自署为太守。无讳死,茹茹杀其弟安周,以阚伯周为高昌王。高昌之称王,自此始也。伯周之从子首归,为高车所灭。次有张孟明、马儒相继王之,并为国人所害。乃更推立曲嘉为王。嘉字灵凤,金城榆中人,本为儒右长史。魏太和末立。嘉死,子(竖)〔坚〕立。
其地东西三百里,南北五百里。国内总有城一十六。官有令尹一人,比中夏相国;次有公二人,皆其王子也,一为交河公,一为田地公;次有左右卫;次有八长史,曰吏部、祠部、库部、仓部、主客、礼部、民部、兵部等长史也;次有建武、威远、陵江、殿中、伏波等将军;次有八司马,长史之副也; 次有侍郎、校书郎、主簿、从事,阶位相次,分掌诸事;次有省事,专掌导引。其大事决之于王,小事则世子及二公随状断决。平章录记,事讫即除。籍书之外,无久掌文桉。官人虽有列位,并无曹府,唯每旦集于牙门评议众事。诸城各有户曹、水曹、田曹。每城遣司马、侍郎相监检校,名为城令。服饰,丈夫从胡法,妇人略同华夏。兵器有弓箭刀楯甲矛。文字亦同华夏,兼用胡书。有毛诗、论语、孝经,置学官弟子,以相教授。虽习读之,而皆为胡语。赋税则计输银钱,无者输麻布。其刑法、风俗、婚姻、丧葬,与华夏小异而大同。地多石碛,气候温暖,谷麦再熟,宜蚕,多五果。有草曰羊剌,其上生蜜焉。
自嘉以来,世修蕃职于魏。大统十四年,诏以其世子玄喜为王。恭帝二年,又以其田地公茂嗣位。武成元年,其王遣使献方物。保定初,又遣使来贡。自炖煌向其国,多沙碛,道里不可准记,唯以人畜骸骨及驼马粪为验,又有魍魉怪异。故商旅来往,多取伊吾路云。
鄯善,古楼兰国也。东去长安五千里。所治城方一里。地多沙卤,少水草。北即白龙堆路。魏太武时,为沮渠安周所攻,其王西奔且末。西北有流沙数百里,夏日有热风,为行旅之患。风之欲至,唯老驼知之,即鸣而聚立,埋其口鼻于沙中。人每以为候,亦即将毡拥蔽鼻口。其风迅驶,斯须过尽。若不防者,必至危毙。
大统八年,其〔王〕兄鄯米率众内附。焉耆国在白山之南七十里,东去长安五千八百里。其王姓龙,即前凉张轨所(封)〔讨〕龙熙之胤。所治城方二里。部内凡有九城。国小民贫,无纲纪法令。兵有弓刀甲矛。婚姻略同华夏。死亡者皆焚而后葬,其服制满七日则除之。丈夫并剪发以为首饰。文字与婆罗 门同。俗事天神,并崇信佛法。尤重二月八日、四月八日。是日也,其国咸依释教,斋戒行道焉。气候寒,土田良沃。谷有稻粟菽麦。畜有驼马牛羊。养蚕不以为丝,唯充绵纩。俗尚蒲桃酒,兼爱音乐。南去海十余里,有鱼盐蒲苇之饶。
保定四年,其王遣使献名马。龟兹国在白山之南一百七十里,东去长安六千七百里。其王姓白,即后凉吕光所立白震之后。所治城方五六里。其刑法,杀人者死,劫贼则断其一臂,并刖一足。赋税,准地征租,无田者则税银钱。婚姻、丧葬、风俗、物产与焉支略同。唯气候少温为异。又出细毡、麖皮、毡氇、铙(多)〔沙〕、盐绿、雌黄、胡粉及良马、封牛等。东有轮台,即汉贰师将军李广利所屠。其南三百里有大水东流,号计戍水,即黄河也。
保定元年,其王遣使来献。于阗国在葱岭之北二百余里,东去长安七千七百里。所治城方八九里。部内有大城五,小城数十。其刑法,杀人者死,余罪各随轻重惩罚之。自外风俗物产与龟兹略同。俗重佛法,寺塔僧尼甚众。王尤信向,每设斋日,必亲自洒扫馈食焉。城南五十里有赞摩寺,即昔罗汉比丘比卢旃为其王造覆盆浮图之所。石上有辟支佛趺处,双迹犹存。自高昌以西,诸国人等多深目高(昌以东)〔鼻,唯〕此一国,貌不甚胡,颇类华夏。城东二十里有大水北流,号树枝水,即黄河也。城西十五里亦有大水,名达利水,与树枝俱北流,同会于计戍。
建德三年,其王遣使献名马。
献哒国,大月氐之种类,在于阗之西,东去长安一万百里。其王治拔底延城,盖王舍城也。其城方十余里。刑法、风俗,与突厥略同。其俗又兄弟共娶一妻。夫无兄弟者,其妻戴一角帽;若有兄弟者,依其多少之数,更加帽角焉。其人凶悍,能 战斗。于阗、安息等大小二十余国,皆役属之。
大统十二年,遣使献其方物。魏废帝二年,明帝二年,并遣使来献。后为突厥所破,部落分散,职贡遂绝。粟特国在葱岭之西,盖古之庵蔡,一名温那沙。治于大泽,在康居西北。保定四年,其王遣使献方物。
安息国在葱岭之西,治蔚搜城。北与康居、西与波斯相接,东去长安一万七百五十里。天和二年,其王遣使来献。波斯国,大月氐之别种,治苏利城,古条支国也。东去长安一万五千三百里。城方十余里,户十余万。王姓波斯氐。坐金羊床,戴金花冠,衣锦袍、织成帔,皆饰以珍珠宝物。其俗:丈夫剪发,戴白皮帽,贯头衫,两厢近下开之,并有巾帔,缘以织成;妇女服大衫,披大帔,其发前为髻,后被之,饰以金银华,仍贯五色珠,络之于膊。
王于其国内别有小牙十余所,犹中国之离宫也,每年四月出游处之,十月乃还。王即位以后,择诸子内贤者,密书其名,封之于库,诸子及大臣皆莫之知也。王死,乃众共发书视之,其封内有名者,即立以为王,余子各出就边任。兄弟更不相见也。国人号王曰翳囋,妃曰防步率,王之诸子曰杀野。大官有摸胡坛,掌国内狱讼;泥忽汗,掌库藏关禁;地卑勃,掌文书及众务。次有遏罗诃地,掌王之内事;萨波勃,掌四方兵马。其下皆有属官,分统其事。兵器有甲矛圆排剑弩弓箭。战并乘象,每象百人随之。其刑法:重罪悬诸竿上,射而杀之;次则系狱,新王立乃释之;轻罪则劓、刖若髡,或翦半须,及系排于项上,以为耻辱;犯强盗者,禁之终身;奸贵人妻者,男子流,妇人割其耳鼻。赋税则准地输银钱。俗事火祆神。婚合亦不择尊卑,诸夷之中,最为丑秽矣。民女年十岁以上有姿貌者,王收养之,有功勋人,即以分赐。死者多弃尸于山,一月治服。 城外有人别居,唯知丧葬之事,号为不净人。若入城市,摇铃自别。以六月为岁首,尤重七月七日、十二月一日。其日,民庶以上,各相命召,设会作乐,以极欢娱。又以每年正月二十日,各祭其先死者。
气候暑热,家自藏冰。地多沙碛,引水溉灌。其五谷及禽兽等,与中夏略同,唯无稻及黍秫。土出名马及驼,富室至有数千头者。又出白象、师子、大鸟卵、珍珠、离珠、颇黎、珊瑚、琥珀、琉璃、马瑙、水晶、瑟瑟、金、银、俞石、金刚、火齐、镔铁、铜、锡、朱沙、水银、绫、锦、白叠、毼、氍毹、囗儵、赤廘皮,及熏六、郁金、苏合、青木等香,胡椒、荜拨、石蜜、千(牛)〔年〕枣、香附子、诃灾勒、无食子、盐绿、雌黄等物。
魏废帝二年,其王遣使来献方物。史臣曰:四夷之为中国患也久矣,而北狄尤甚焉。昔严尤、班固咸以周及秦汉未有得其上策,虽通贤之宏议,而史臣尝以为疑。夫步骤之来,绵自今古;浇淳之变,无隔华戎。是以反道德,弃仁义,凌(囗)〔朁〕之风岁广;至泾阳,入北地,充斥之衅日深。爰自金行,逮乎水运,戎夏离错,风俗混并。夷裔之情伪,中国毕知之矣;中国之得失,夷裔备闻之矣。若乃不与约誓,不就攻伐,来而御之,去而守之;夫然则敌有余力,我无宁岁,将士疲于奔命,疆埸苦其交侵。欲使偃伯灵台,(欧)〔驱〕世仁寿,其可得乎。是知秩宗之雅旨,护军之诚说,实有会于当时,而未允于后代也。
然则易称“见几而作”,传云“相时而动”。夫时者,得失之所系;几者,吉凶之所由。况乎诸夏之朝,治乱之运代有;戎狄之地,强弱之势无恒。若使臣畜之与羁縻,和亲之与征伐,因其时而制变,观其几而立权,则举无遗策,谋多上算,兽心 之虏,革面匪难,沙幕之北,云撤何远。安有周、秦、汉、魏优劣在其间哉。
突厥,是匈奴的分支,姓阿史那。另外成一个部落。后来被邻国攻破,其族被灭绝。有一个孩子,将近十岁,兵士见他年龄小,不忍杀他,就将他的脚砍掉,抛弃在草泽之中。有一母狼用肉喂养他,长大后,与狼交配,由此有孕。邻国国王听说此儿未死,又派人去杀他。使者见他身旁有狼,想把狼一并杀死。狼逃奔到高昌国的北山。山上有洞穴,洞穴内部有平坦茂盛的草地,方圆数百里,四面全是山。狼在其中藏匿,生下十个男儿。十男长大后,在外娶妻生子,他们的后代各有一姓。阿史那就是其中之一。子孙繁殖生育,渐渐至数百家之多。经过数代,共同出穴,臣服于茎苞。居住在金山的南面,为蕴苞的铁工。金山的形状似头盔,其风俗称头盔为“突厥“,于是以此为称号。
有人说塞巫先人出于塞迩,在包塑的北面。其部落大人是囤谴步,有十七名兄弟。其中一名称伊质泥师都,为狼所生。谤步等人都很愚痴,国家因而被减。迟匝都另外有神异的气质,能够呼风唤雨。娶了二位妻子,说是夏神、冬神之女。一胎生下四个儿子。其一变为白鸿;其一于四越丞、翅丞之间立国,国号为契骨;其一于处堑丞立国;其一居住于践斯处折施山,是他的大儿子。山上仍有阿谤步的族类,大多数饥餐露宿。大儿生火给他们温暖并抚养他们,都得以生存。因而共同奉大儿为主,称号为突厥,即是讷都六设。讷都六有十位妻子,所生子皆以母亲家族为姓,阿史那是其小妻之子。讷都六死后,要在十母所生各子中选择一人继位,于是集中在大树下,共同约定说,向树跳跃,谁跳得最高,便推立谁。阿史那年幼而跳得最高,诸子因而奉以为主,称号阿贤设。这一说法虽然不同,然而终究是狼的后代。
其后代称为土门,部落逐渐强盛,开始到边塞买卖缯帛丝棉,愿意和中原交往。大统十一年,太祖派遣酒泉胡人安诺槃陁出使该部落。其国人皆庆贺说:“如今大国的使者来到,我国将要兴盛了。“十二年,土门派遣使者贡献特产。当时铁勒将要征伐茹茹,土门率领部众半路狙击,击败他们,使他们五万多落全部投降。仗恃着力量强盛,于是向茹茹族求婚。茹茹的统领阿那瓖大怒,派人辱骂说:“你是我的锻奴,怎么敢提出如此要求?“土门也大怒,将其使者杀死。因此与他绝交,另向本朝求婚。太祖同意。十七年六月,以魏长乐公主嫁给他为妻。这一年,魏文帝去世,土门派使者来吊唁,赠送二百匹马。
魏废帝元年正月,土门出兵进攻茹茹,于怀荒北面大破之。阿那瓖自杀,其子庵罗辰投奔到齐,剩下的族人又立阿那瓖叔父邓叔子为主。土门因而自称伊利可汗,如同古代的单于。把他的妻称为可贺敦,如同古代的辟氏。土门死后。其子科罗即位。
圣L堡号称乙息记可汗。又于送墅北面的立题山击败圭巳王。二年三月,圣啰派遣使者贡献五万匹马。型罗死后,其弟俭丘即位,称号为木汗可迂。
{蚯又叫游都,长相奇特,面有一尺多宽,面色赤红,眼睛如同琉璃。性情刚烈暴躁,喜好征战。率兵攻击邓叔子,将其消灭。叔子率领战后余民来投奔。俟斤又打败西面的嗽嚏,东方击走契丹,北方吞并契骨,用威力慑服塞外诸国。他所占据的地方东方自辽海以西,西方至西海万里,南方自沙漠以北,北方至北海五六千里,都隶属于他。
其风俗头发披散不柬,衣襟向左掩,居住帐篷,随着水草迁徙,以放牧射猎为生。轻视老人看重青壮年,不知廉耻,没有礼义,如同古代的匈奴。其主初立的时候,近侍重臣的车用毡子来装饰,随着太阳转九回,每一回,臣下都下拜。拜完后,就扶他骑上马,用束帛勒住他的脖子,不等到死的时候,将束帛打开而突然问他:“你能作几年可汗?“其主此时精神错乱,不能详定有多少年。臣下等人便以其随口所言,以验证长短时间。官制中大官有叶护,其次为设,再次为特勤,又次为俟利发,更次一等的是吐屯发,其余小官共二十八等,都是世代所为的。兵器有弓矢鸣镝甲稍刀剑,其佩饰则兼有短刀。大小旗帜上都加上金狼头。侍卫将士,称之为附离,汉语就是狼。他们原本就是狼所生的,其志不忘本。征召兵马,征收杂畜税赋,都将数量刻在木头上,连同一枝金镞箭,共同用蜡封印好,作为凭证契约。其刑法有:反叛、杀人及强奸人家妇女、偷盗马绊者,都处死刑;与人家女子通奸的,重罚其财物,就把这个女子嫁给他为妻;相争伤了人的,以伤势轻重罚取财物;偷盗马匹和杂物的,各以十余倍加以惩罚。死了的人,于帐内停放尸体,子孙及诸亲属男女,分别杀马羊,陈设在帐前,进行祭拜。围绕其帐走马七圈,一到帐门,以刀割面,并且哭泣,血泪俱流,如此七次,方才停止。选择好日子,取亡者所乘的马及曾经使用过的物品,与尸体一起焚烧,收取骨灰,选择时间再下葬。春夏时候死的人,等到草木枯黄时,秋冬时候死的,等到草木茂盛时,才可掘坑埋葬。下葬的时候,亲属设立祭祀,依然骑马割面,就如初死时的仪式。安葬之后,于墓上立石作为标记。石标的多少,以生平所杀人数的多少来确定。又以羊马的头祭祀,都悬挂于石标的上面。这一天,男女都穿戴漂亮的衣服和装饰,在所葬之地会聚。男人有所喜爱的女人,回去就派人带礼品去求婚,其父母一般不会拒绝。父兄伯叔死后,子弟及侄等可以将其后母、世叔母及嫂作为妻子,衹是辈分高的人不能与小辈淫乱。虽然迁徙来去不固定,但各有一定的地域。可汗通常都在于都斤山居住,将帅的营帐门朝束,敬仰太阳所出的地方。每年率领诸贵人,祭祀其先祖的洞窟。又以五月中旬,集合他人的水,拜祭天神。于都斤西方五百里,有一突出的高山,山上没有草树,称其为勃登凝黎,汉语就是地神。其文字类似于胡人,而不知道日历,惟以草的青黄来纪年。俟斤部族兵众强盛后,就派遣使者请求诛杀邓叔子等人。太祖同意。擒拿叔子及其部下三千人,交给其使者,于青门外处死。三年,俟斤袭击吐谷浑,将其击破,事情记载在《吐谷浑传》中。明帝二年,俟斤派遣使者来贡献特产。保定元年,又三次遣使贡献特产。当时周与齐人争战,每年都打仗,所以经常联合俟斤,作为外援。当初。魏恭帝的时候,俟斤同意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太祖,尚未订立婚约而太祖去世。不久俟斤又以另一女儿许给高祖,尚未送去聘礼,齐人也派人求婚,俟斤贪求其财礼更多,准备悔约。到此时,高祖又令凉州刺史杨荐、武伯王庆等人前往结交。王庆等人到后,告诉他要讲信义。俟斤于是谢绝齐使而定下舆周的婚姻。仍请求举国束伐。其事情记载在杨荐等人的传中。
三年,高祖令随公杨忠率领一万兵士,与突题一起征伐变迩。圭疆的军队越过陉岭,蝗丘率领十万骑兵来会师。第二年正月,于晋阳进攻齐主,未能攻克。俟斤于是放纵其兵士大肆劫掠而归。扰盅对直担说:“空题兵士凶恶,爵禄和赏赐少,首领多却没有法令,何以说难以制服。衹是近来使者没有根据地说它强盛,想让国家重视其使者,亲自前往获取丰厚的回赠。朝廷听信了这种虚言,将士望风畏惧。虽然虏寇善于伪装欺诈,其实容易对付。如今以臣的观察,前后使者都可斩首。“高祖没有采纳此意见。这一年,俟斤又遣使来贡献,又请求束伐。高祖令杨忠率兵出沃野,晋公宇文护率兵至洛阳接应。当宇文护接战失利,俟斤退兵而回。五年,高祖令陈公宇文纯、大司徒宇文贵、神武公窦毅、南安公杨荐等人前往迎娶俟斤女儿。天和二年,俟斤又遣使来贡献。陈公宇文纯等人到后,俟斤又勾结齐国。当时正值上天警示有天灾人祸,于是允许宇文纯等人和皇后归还。其事记载在《皇后传》中。四年,俟斤又遣使来进献马匹。俟斤死后,其弟他钵可汗嗣立。自俟斤以来,其国富有强盛,便想侵犯华夏。朝廷与其和亲,每年给予十万段缯絮锦彩。在京师的突厥人,都待以优厚的礼仪,衣锦食肉的人,经常有干人之多。齐人惧怕其侵犯劫掠,所以倾尽仓库给予财物。他钵越来越骄傲,以致率领徒众说:
“衹要我在南方的两个儿子孝顺,就不用担心没有财物。“建德二年,他钵派遣使者来献马。
及齐灭亡,齐定州刺史、范阳王高绍义自马邑逃奔而至。他钵立绍义为齐帝,召集部下兵众,说是为高绍义复仇。宣政元年四月,他钵因此侵犯幽州,杀害掠夺居民。柱国刘雄率兵抵抗,兵败,战死。高祖亲自率领六军,将要北伐,但是病逝,因而班师回朝。这年冬天,他钵又侵犯边境,围攻酒泉,大肆劫掠而去。大象元年,他钵又请求和亲。帝册立赵王宇文招的女儿为千金公主嫁给他,并让他将绍义捉拿回朝廷。他钵不服从皇帝的命令,仍侵犯并州。大象二年,又开始遣使奉献,并且迎娶公主,但是留住叁珏盏不加遣送。帝又令贺若谊前往告谕,这才将绍义送来。
吐谷浑,本是渔塞馑卑慕容魔的庶兄。当初,9j:谷运的马踢伤了慕容魔的马,基容廛加以责备。吐谷浑发怒,率领部落离去,于±晅居住,自为君长。至其孙墓延,读过很多书。以占代有以祖父名字为姓氏的,因而以吐谷浑为姓氏。
白吐谷浑至伏连筹共十四代。伏连筹死后,其子童旦嗣立,开始自称为可汗。治理丛俊越,在青海西边十五里。虽然有城郭,却不居住,通常居住帐篷,随水草的丰茂游牧。其地东西三千里,南北千余里。官职有王公、仆射、尚书及郎中、将军等名号。夸吕梳椎形发髻,用羽毛、珍珠装饰,戴黑色帽子,坐金狮子床。其妻子称号为恪尊,穿编织的裙子,披锦锻大袍子,发辫梳于脑后,头上戴金花。
其风俗男子衣服基本上与华夏相同,大多以方巾为帽子,也以丝绸做帽子。妇女都戴珍珠项链,把头发束成髻,以多为尊贵。兵器有弓刀甲捎。国内没有正常的赋税,需要时则向富家商人收税以供使用。其刑罚有杀人及盗马者处死,其他的罚财物,根据情况决定杖罚。被行刑的人必定以毡蒙住头,用石头从高处击杀。父兄死亡后,以后母及嫂等为妻,与突厥风俗相同。婚姻风俗方面,贫穷不能备齐财物的,就将其女盗抢而去。死者亦都埋葬。其丧服制度,安葬之后就可脱下丧服。性情贪婪,狠心于杀害。喜好射猎,食物以肉及乳酪为主。亦知道种田,然而其地在北方,气候寒冷,衹能种蔓菁、大麦。所以他们贫穷者多富裕者少。青海方圆千余里,海内有小山。每当冬天结冰之后,以优良的母马放置此山,至第二年冬天收回,马皆有孕,所生下的马驹,号称为龙种,必定有很多骏马,世代相传称为壹迤骢。当地出产牦牛,鸟类多为鹦鹉。
左统年间,夸旦两次派遣使者来献马及羊牛等。然而经常侵犯抄掠,边境地区常受其侵害。魏庆查二年,左担率领大军至姑越,童旦相当惧怕,派遣使者贡献特产。这一年,夸吕又与齐氏交往。远业刺史史空暗中了解到夸吕回来,率领轻骑于州西边的壶星袭击,擒获其仆射乞伏触返、将军翟潘蜜、经商的胡人二百四十人,驼骡六百头,上万匹各色丝绸等。魏恭帝二年,史宁又与空巫木汗可汗袭击昼旦,大败之,擒获其妻子儿女,获取大量珍贵物品及杂畜。事情记载在《史宁传》中。武成初年,夸吕又侵犯凉州,刺史是云宝战死。诏令贺兰祥、宇文贵率兵征讨。夸吕派遣其广定王、钟留王抵御,贺兰祥等人攻破之,广定等逃走。又攻克其洮阳、洪和二城,设置洮州后班师。保定年间,夸吕前后派遣三批使者来贡献特产。天和初年,其龙涸王莫昌率领部下兵众归降,以其地为扶州。二年五月,再次派遣使者来贡献。
M塑五年,:塑国中大乱。直回韶令皇太子率军征讨,军队渡过直涂,至伏俟城。昼旦逃走.俘虏其余兵众而还。第二年,宣旦又两次派遣使者来奉献。宣政初年,其趟王他娄屯来归降.从此就不再朝见贡献。
高昌,其地为车师先王的故地。往东至长安四千九百里。漠代西域长史及戊己校尉,治所都在此地。晋朝以其地设置高昌郡。张轨、吕光、沮渠蒙逊占据河西,都设置太守统领。后来的阐爽及沮渠无讳,都自称为太守。无讳死后,茹茹杀掉其弟安周,以阙伯周为高昌王。高昌称王,自此开始。伯周的侄子首归,被高车所减。其次有张孟明、马儒相继称王,都被国人杀害。于是又推立曲嘉为王。曲嘉字灵凤,是金城榆中人,本来任马儒的右长史。魏太和末年所立。曲嘉死后,其子曲坚嗣立。
他的领地东西三百里,南北五百里。国内共有十六座城。官职有令尹一人,相当于华夏的丞相;其次有公二人,都是其王子,一为交河公,一为田地公;其次有左右卫;再次有八长史,称为吏部、祠部、库部、仓部、主客、礼部、民部、兵部等长史;其次有建武、威远、陵江、殿中、伏波等将军;再次有八司马,是长史的副职;其次有侍郎、校书郎、主簿、从事,官阶依次为第,分掌诸事;其次有省事,专门掌管接待。大事由王来决定,小事则由太子及二公随情况决定。文件档案,事情处理完了就不要了。书籍之外,没有长期的档案。职官虽然排列位置,却没有办公的地方,惟有每天早晨集中于牙门评议众事。诸城各设有户曹、水曹、田曹。每城派遣司马、侍郎相互监督查核察看,名为城令。服饰,男子依从胡人之俗,妇女基本上与华夏相同。兵器有弓箭刀盾甲稍。文字也基本上与华夏相同,同时兼用胡人的文字。有《毛诗》、《论韶》、《孝经》,设置学校招收学生,加以教授。学习时,全都使用胡语。赋税交纳用银钱计算,没有银钱的就交纳麻布。其刑法、风俗、婚姻、丧葬,与华夏小有区别但大都相同。其地多为沙石,气候温暖,谷麦有两季,宜于养蚕,水果较多。有种草称为羊剌,可以生产出蜜糖。
自曲嘉以来,世代都为魏朝尽藩国的职守。太铲十四年,诏令以其太子面互皇为王。茎童二年,又以其田地公曲茂继位。武成元年,其王派遣使者来贡献特产。保定初年,又派遣使者来进贡。
白炖煌到其国,路途多沙漠,道路不能记得准确,惟有以人畜的骸骨及骆驼马粪来辨别,又有一些怪异之事。所以商旅来往,大多取道于伊吾。
鄯善,是古楼兰国。往东距长安五千里。治所之城方圆一里。地多为沙性碱地,很少水草。北边就是通往白龙堆的路。魏太武帝的时候,为沮猩安周所攻,其王向西逃奔至且末。西北有数百里流沙,夏季有热风,足旅行者所害怕的灾难。当热风将要到来的时候,衹有老骆驼知道,它们聚在一起岛叫,并把口鼻埋于沙中。每当旅人观察到这情况,也用毡子捂住鼻。其风速度很快,片刻就过去了。如果不加以防备,必定会危殆死亡。
左面八年,其王兄塑苤率领部下兵众归附。噩昼厘在直山之南七十里,往东距长安五千八百里。其王姓龙,是前凉张轨所征讨的龙熙的后人。治所之城方圆二里。部落内共有九城。国家小,民众贫穷,没有纲纪法令。兵器有弓刀甲捎。婚姻风俗基本上与华夏相同。死亡者都焚烧以后安葬,服丧满了七就除去丧服。男子都剪发作为装饰。文字与婆罗门相同。习俗侍奉天神,都崇信佛教.尤其重视二月八日、四月八日。到了遣两曰,全国的人都依照佛教,斋戒行道。气候寒冷,土地肥沃。农作物有稻粟菽麦。畜产有骆驼马牛羊。养蚕不制丝鲢,衹是作为丝绵絮。风俗喜好葡萄酒,喜好音乐。南边距海十余里,有丰富的鱼盐蒲苇。惺宣四年,其王派遣使者来贡献名马。
龟兹国在白山之南一百七十里,东距长安六千七百里。其王姓白,即后凉吕光所册立的白震的后人。治所之城郭方圆五六里。其刑法为,杀人者处死,劫贼则砍断一只胳臂,截断一只脚。征收赋税,根据田地收取租税,没有田地的则收取银钱。婚姻、丧葬、风俗、物产与焉耆基本相同。惟有气候较温暖而有所不同。又出产细毡、马鹿皮、毛毯、铙沙、绿盐、雌黄、胡粉及良马、封牛等物。束边有轮台,即是漠代贰师将军李广利分割建立的。其南面三百里有大河往东流,称为计戍水,也就是黄河。惺定元年,其王派遣使者来贡献。
了阗国在葱岭之北二百余里,往东距长安七千七百里。治所之城郭方圆八九里。国内有五座大城,敷十座小城。其刑法有,杀人者处死,其他的罪行各自随轻重加以惩罚。除此之外风俗物产基本上与龟兹相同。风俗尊崇佛教,有很多寺庙佛塔及僧人尼姑。其王特别崇信,每当向僧尼施食的子,必定亲自洒扫送食物给僧尼。城南五十里有赞摩寺,即是往昔罗汉比丘比卢旃为其王建造覆盆状佛塔的地方。石上有辟支佛赤脚之处,足迹依然存在。自高昌以西,各国的人大多深目高鼻,衹有这一国,相貌不似胡人,接近于华夏人。城束二十里有大河往北流,称为树枝丞,也就是董回。城西十五里也有大水,名称是达王哒,与鲎挂都往北流,于讧虚汇流。垩塑三年,其王派遣使者来贡献名马。
嗽哇国,是大月氏的分支,在于阗之西,往东距长安有一万零一百里。其王治所在拔底延城,即王舍城。其城方圆十余里。刑法、风俗。与突厥基本相同。其风俗又允许兄弟共娶一个妻子.丈夫没有兄弟的,其妻子戴一个角的帽子;如果有兄弟,依照其数量的多少,确定帽角的多少。其人凶悍,勇于战斗。于阗、安息等大小二十多个国家,都隶属于此国。大统十二年,派遣使者来贡献特产。魏废帝二年,旦眯二年,都遣使来贡献。后来被塞腿攻破,部落分散,从此没有向朝廷纳贡。粟特国在茎岭之西,是古代的卢基,又称为逼那丝。治所在大泽,在尘昼西北面。 {皑四年。其王派遣使者来贡献特产。
安息国在茎岭之西,治所为壁王幽。北与尘屋、西与波斯相连接,往东距昼窒一万零七百五十里。
玉和二年,其王派遣使者来贡献。
波斯国,是大月氏的分支,其治所为苏利城,是古时的条支国。往东距长安一万五千三百里。城市方圆十余里,有十余万户人家。其王姓波斯氏。坐金羊床,戴金花冠,穿锦袍和彩帛织成的披肩,都装饰以珍珠宝物。其风俗:男子剪发,戴白皮帽,穿套头衫,两边下襟开缝,并有头巾披肩,编织而成;妇女衣服为长衫,披大披肩,头发前面是髻,后面散披着,饰以华丽的金银,穿五色珠链,戴在手臂上。
波斯王于其国内有十余所小牙,犹如中原的离宫,每年的四月巡游居住,十月才回来。王即位以后,选择诸子中德才兼备的人,秘密书写其名字,封藏在库中,诸子及大臣都不知道。王死后,众人乃共同启封看其书,其密封内有名字的,就立为王,其余的任为边境官员。兄弟不再相见。国人对王称为翳啧,妃子称为防步率,王的诸子称为杀野。大官有摸胡坛,执掌国内的法律;泥忽汗,执掌财务和关卡;地卑勃,执掌文书及各方面的事情。其次有遏罗诃地,执掌国王宫内的事;萨波勃,执掌四方兵马军事。其下都有属官,分别统领各种事务。兵器有甲稍圆排剑弩弓箭。作战时都乘象,每只象有百人随后。其刑法:重罪悬挂在竿上,将其射杀;轻罪则囚禁于牢狱之中,新王册立后就可以赦免他;轻罪有割鼻、砍足或剃去头发,或者剪去半边须,以及在颈项上扣上刑具,以为耻辱;犯盗窃罪的,终身囚禁;如果与贵人妻子通奸,男子流放,妇女割去其耳鼻。赋税是以地的多少交纳银钱。
一般人侍奉火袄神。婚姻相合则不分尊卑,在各少数民族之中,风俗最差。十岁以上民女姿貌美丽的,被王收养,分别赐给有功劳的人员。死者大多弃尸体于山上,办理一个月丧事。城外有人居住,衹知道丧葬之事,被称为不净的人。如果进入城中,摇铃来加以区别。六月是每年的开始,尤其重视七月七日、十二月一日。到逭两 时,庶民百姓以上的人,互相招呼,设立娱乐聚会场所,尽情欢乐。又在每年正月二十,各自祭祀死去的亲人。
天气暑热时,各家都窖藏冰砖。土地多为沙漠碱地,要引水灌溉。其农作物和禽兽等,基本上与华夏相同,衹是没有稻及黍秫。当地出产名马及骆驼,富有人家多达数千头。又出产白象、狮子、大乌卵、珍珠、离珠、颇黎、珊瑚、琥珀、琉璃、玛瑙、水晶、瑟瑟、金、银、蝓石、金刚、火齐、镂铁、铜、锡、朱沙、水银、绫、锦、白叠、毡、氍毹、毹毡、赤獐皮,及薰六、郁金、苏合、青木等香,胡椒、摹拨、石蜜、千年枣、香附子、诃梨勒、无食子、绿盐、雌黄等物。魏废帝二年,其王派遣使者来贡献特产。
史臣曰:东夷、西戎、南蛮、北狄对中原的患害已经很久了,而北狄尤其突出。往昔严尤、班固都认为周代及秦汉的策略都不是上策,虽然是名士的议论,史臣却曾经有疑问。
不管历史发展的快与慢,从古绵延至今;各种变化,都无法隔断华夏舆戎族。因此违反道德,摒弃仁义,不守本分的风气不断发展;至泾阳,进入北地,这种坏的风气愈来愈盛行。爰自金行,逮乎水运,戎夏相互杂居,风俗混同。边疆的少数民族的情况,中原都知道;中原的得失,边疆的少数民族都知道。如果不与他们约定誓言,即使来攻伐,来了加以防御,去了加以守卫;然则敌人有足够的实力,我方则没有安宁的时候,将士疲于奔命,边疆苦于侵扰。如果想休战,举世尽享仁寿,衹怕不可得到。因此知道秩宗之雅正的意旨,护军之真心的悦服,在当时是合适的,不一定对后世也合适。
然则《易》称“事前明察事物细微的变化,抓住有利时机而有所动作“,《传》说“观察时机而采取行动“。时运,是得失的关键;机遇。是吉凶的由来。何况华夏各朝各代,各代有治有乱;戎狄之地,强弱势力不是一定的。如果对待使臣容纳或者牵制,和亲或征伐,都因情况而不同,因为情况而确定,则言行就不会失策,谋划许多好的主意,有野心的虏寇,并非难以改造,沙漠北面,亦不是太遥远。不应该有周、秦、汉、魏的优劣在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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